流麻溝十五號|觀影反思:如果現在面臨同樣的考驗,你會怎麼辦?

白色恐怖電影《流麻溝十五號》,在上一篇文章中,我們討論了三位女性角色,在1950年代台灣身為思想犯的樣貌,以及在威嚴殘酷的大時代過後,見證一切的人們活下來的目的,就是謹記曾經發生的事情。

而接續著上一篇文章,這裡將繼續來討論,在看完《流麻溝十五號》後,融合本世代的政治參與經驗,將會有怎樣的心情與想法。也簡單介紹白色恐怖相關的電影《返校》,以及發人省思的導演、演員專訪心得後記,讓我們一起繼續看下去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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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圖片取自《流麻溝十五號》劇照)

《流麻溝十五號》與太陽花學運中的自治思維

這邊要來討論,在電影《流麻溝十五號》中,令人印象深刻的橋段,是有關於自治最初成形的樣貌。劇中林耀輝在與杏子眉開眼笑的甜言蜜語中,說到火燒島這裡有醫師、工程師、藝術家、老師等等各種人才,乾脆成立一個國家算了!杏子要他不要亂說話,但我們知道,看似玩笑嬉鬧,卻實實在在地流露出他心中最真實的信念,一個共存在當時思想犯心中的價值:一條台灣自治的道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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耀輝與杏子甜言蜜語的玩笑話中,透露出對於台灣自治的理想。(圖片取自《流麻溝十五號》劇照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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劇中的男性思想犯林耀輝。(圖片取自《流麻溝十五號》劇照)

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橋段,不禁令人聯想到2014年的太陽花學運,這場學生自發性的社會運動,算是我們世代某些人的集體記憶,還依稀記得當時的場景。3月18日因為與中國的服貿議題,大學生攻佔立法院,那陣子去到現場參與的時候,看著來自不同背景的同學們,組織地成立各種工作站、效率地分配物資、系統地規劃動線等等,有個很深刻的感受:小國寡民,這裡有各方面才能的精英,或許這就是一個社會走向自治的過程。

在與電影情節相差60、70年後的今天,當人們感受到權益被壓迫時,起身反抗威權、表達自己的意識,從來不曾被磨滅,儼然成為不受限的跨時代共鳴,而對於民主自由、自治精神的嚮往,更是不分國界與年代。

太陽花學運時,同學們有效率地分配物資。(圖片取自資料照片)
學運現場有系統地進行動線規劃,抗議者、媒體車、通道等區域規劃良善。(圖片取自資料照片)

後記隨筆:關於《流麻溝十五號》的專訪

「說不定這樣的歷史它會重捲,所以我們需要這麼一部電影來思考,如果現在的你,面臨同樣的考驗的時候,你會怎麼辦?」

周美玲導演

導演:周美玲

觀影後也陸續看了一些導演與演員們的專訪,周美玲導演提到,拍這樣的一部片子,不只是一個歷史劇情,而是想要讓現在的台灣人借古鑒今,現在像呼吸一樣自然的自由民主,如果瞬間被剝奪,我們該怎麼面對?歷史不只是歷史,隨時都有可能重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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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流麻溝十五號》周美玲導演(圖片取自《流麻溝十五號》)

女主角:余佩真

女主角余佩真談到,自己本身就很關心轉型正義的議題,很開心能夠在這樣的題材上進行貢獻,而在演出之前,也看了許多相關的紀錄片做功課,盡力讓自己在少了真實體感的情況下,能夠詮釋出那個說台語就會被體罰的權威年代。

女主角:連俞涵

而不斷出演1950年代各種女子的連俞涵,笑說自己從《一把青》、《茶金》到現在的《流麻溝十五號》,不停的被丟回50年代重新投胎。有趣的是,雖然是同個年代的台灣,卻是投身在不同身份的女子身上,從《一把青》遷台的國軍眷村型態,到《茶金》的客家在地仕紳望族生活,以及《流麻溝十五號》中,被送到綠島監獄的山東女學生,每個角色都代表著某種樣貌,拼湊出1950台灣女性的集體肖像。

連俞涵演了《流麻溝十五號》後,回想《茶金》中最後被消失的KK與夏老闆,說他們極有可能被帶到火燒島,更開玩笑說,想要了解那個年代的故事,看完自己的作品就對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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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流麻溝十五號》女主角-連俞涵(圖片取自《流麻溝十五號》劇照)

同場加映:白色恐怖電影《返校》

赤燭遊戲在2017年發行的冒險遊戲《返校Detention》,背景也是1960年代白色恐怖的台灣,在2019年改編為電影上映,雖然有感覺到導演已經盡力將故事具體化,但畢竟是虛擬世界的遊戲改編,記得當時看完有一種在看真人破關遊戲的虛擬感,許多情節都可以想像這裡或許是某個關卡。

赤燭遊戲在2017年發行冒險遊戲《返校Detention》。(圖片取自《返校》遊戲)
返校於2019年改編為電影上映。(圖片取自《返校》劇照)

值得一提的是,那天在家裡看的時候,奶奶有跟著看了一小段,她加入之前,我還先打預防針說這部片很驚悚、很恐怖喔!她看了半天,虧我說這個哪裡恐怖,我才想起來,《返校》的故事之所以驚悚的部分,是因為對我們這代台灣人來說,失去自由、無法表達思想的恐懼,是故事裡令人最不舒服的地方,而奶奶那代的生活,電影只是演出他們日常的冰山一角而已。

失去自由的恐懼,對奶奶那輩來說,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。(圖片取自《返校》劇照)

後來奶奶隨口跟我分享,就像是昨天講鄰居八卦的那種習以為常,她說以前高中時期隔壁有個鄰居,只是跟著同學去補習班,就再也沒有回來了,她的語氣像是平常在抱怨一件很誇張的事情那樣,或許帶著一點畏懼。讓我想起太陽花學運那年,當我在臉書發布一堆政治議題、弟弟衝去參與各種現場時,奶奶與姑姑這邊的關心電話從沒斷過,那時候沒時間仔細思考,只是不理解他們為何要阻止我們為正義發聲?後來才懂,即便是最遠離政治的平民老百姓,只要活過50、60年代的台灣,心中被種下的對威權的那份恐懼,雖然看似毫無知覺,卻注定在心底扎根一輩子。